深圳市希望社工服务中心
社工心得
如何谈论死亡
时间:2013/01/07 18:47  浏览:Loading...
如何谈论死亡

文/孙觅璐

 

        我愿意用一种直接和平常的方式谈论死亡。在治疗的早期我会注意获得病人对死亡的经验历史,我可能会问下面这样的问题:你什么时候第一次意识到死亡?你和谁讨论过死亡?你经历过谁的死亡?参加过谁的葬礼?你对死亡持有的宗教信仰是什么?你的生命中对死亡的态度发生过转变吗?你有没有做过很强烈的与死亡相关的白日梦或者梦?

        对于伴有强烈死亡焦虑的病人,我仍会采用相同的方式,对焦虑进行平静的、平常的分析通常会减轻焦虑。对恐惧进行细分、平静地询问到底对死亡的恐惧之中什么是最让你害怕的对治疗者会有所帮助。对这些问题的回答通常包括:对死亡过程的恐惧、对仍然活着的人的担心、担心死后的生命以及对消亡的担心。
当治疗师在讨论死亡的时候表现出个人的平静,病人在以后会更多地主动谈及死亡。例如:贾尼丝(Janice)是一个32岁的三个小孩的母亲,她两年前做了子宫切除手术。一直想要更多孩子的她开始嫉妒其他年轻的妈妈,当被邀请参加婴儿的送礼会时,她会感到非常愤怒,而且因为深深的痛苦的嫉妒,她和最好的朋友(正在怀孕)的关系完全破裂了。

        我们最初的治疗关注在她无法抑制的要求有更多的孩子的渴望,还有这种渴望对她生活中如此多方面的影响。在第三次治疗的时候,我问她如果她不再想生更多的孩子了她会怎么想?

        “我要让你看看”,贾尼丝说。她打开她的包,拿出来一个橘子,剥开皮,给了我一块(我接受了),然后吃掉了剩下的橘子。

        “维生素C,我每天要吃4个橘子”,她说。“为什么维生素C这么重要呢?”

        “让我不会死去。死亡,这就是我对你刚才问题的回答。我会一直想到死亡。”

        从贾尼丝十三岁时她妈妈去世后,她就一直受到死亡观念的困扰。为了妈妈的病,她对母亲充满了愤怒,在母亲生命的最后几周,贾尼丝拒绝去医院看她。之后不久,她因为咳嗽了一段时间就认为这一定是患上肺癌的表现,这让她极度恐慌,不管医生如何安慰如何保证也不能减轻她的焦虑。因为她的母亲由于乳腺癌去世,贾尼丝试图用绑住胸部和趴着睡觉的方法阻止胸部发育。而且,抛弃母亲的内疚一直贯穿她以后的生活,她相信把自己奉献给孩子可以为自己没有照顾母亲赎罪,同时也是保证她不会孤独死去的一个方式。

         对死亡的担忧经常会隐藏在性的面具之下,性是对死亡的重要中和剂,是对死亡的至关重要的解毒剂。一些病人在面临重大死亡威胁的时候会突然变得充满了性的想法(有主题统觉测验记录了在癌症病人的投射中有更多性方面的内容)。法文中性高潮一词——la petite mort(“小死” ),表达了在性高潮中放弃的自我,减少孤单痛苦的意味,此时孤独的“我”融入了“我们”之中。

        一位患有恶性腹部肿瘤的病人一次向我咨询,因为她当时完全迷恋于她的外科医生,以至于她对他的性幻想已经取代了她对死亡的恐惧。例如:当她准备做一次重要的核磁共振的时候,因为外科医生会在场,所以当时到底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占据了她所有的注意,她根本就不再关注她的生命岌岌可危这个事实。

        另一个病人是那种“永远的孩子”,他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数学天才,但是却像孩子一样紧密依恋母亲,即使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他在创造伟大的思想、迅速抓住复杂问题的核心上具有无与伦比的天才,但是他从未曾积聚足够的决心和力量,完成一个项目、从事一个职业、建立自己的家庭和生活。虽然对死亡的恐惧并没有在意识层面,但是它通过一个梦进入了我们的讨论:

        “我和母亲在一间大屋子里。这间屋子像我们过去的房子,但是它的一面墙被换成了一个沙滩。我们走上沙滩,妈妈催促我到水里去。我不愿意,不过我很快从她那里拿了一把小椅子,我坐在上面向水里挪去,水很黑,很快水就没过了我的肩膀,然后海水变成了花岗岩。然后我醒了,喘着气,出了一身汗。”

        覆盖在他身上的花岗岩波浪,这是一副充满了恐惧、死亡和埋葬的图像。它帮助我们理解为什么他不愿意离开童年和母亲,完全进入成年生活。

        ——摘录自《给心理治疗师的礼物——给新一代治疗师及其病人的公开信》
0755-83180868